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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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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自打蘇淳安知道後, 出現得越發頻繁,時常帶著下午茶到工作室,再捧上她常喝的口味湊到人面前, “少糖, 加冰。”

鄭月昭瞥他眼, 道謝。

蘇淳安知道她在忙, 沒湊上來。圍觀侯鑫做景觀模型,借機向他打探離異女生的心情, 他在院子裏, 蹲著刷泡沫板顏色, “想追我們鄭總?”

他從未遮t掩過,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,也背著鄭月昭調侃過。蘇淳安給他遞顏料, “是。”所以要投其所好,有計謀有策略。

侯鑫和鄭月昭的接觸只在工作和淺顯生活面, 他了解得不一定比蘇淳安深。他迷茫擡眼, “昭姐不好追。”

蘇淳安知道, 楞頭青的窮追猛打不可取, 他要滲透進她的心頭, 防不勝防。“這段時間,她的心情如何。”

她一如往常,並無半點失意。若認真說,她比以前更嚴厲,更果斷。上次他將市面上植物品種對照組給她時,粗心寫錯價格, 被她一頓批評。

以前沈浸在甜蜜愛情裏,從沒有過半句重話。

這麽一想, 他還是覺得不離婚更好。“姐夫哥挺好的,他們一直都很恩愛,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是可以攜手解決,但關系怎麽就急劇下滑到離婚這步,我是沒想明白。”

蘇淳安看得出他們離婚並非純粹感情破裂,但他不介意,感情是流動的,沒有什麽永恒不變。

蘇淳安和她吃飯,小酌兩杯,不記得是哪個話題讓他提到父母,話題由此展開,回憶起他和父母在國內的往事。和他的父母短暫相處過,是真的開明,尊重子女,蘇淳安和他們能像朋友聊瑣事,彼此交換想法。

鄭月昭羨慕,慢慢說了些許。

蘇淳安建議:“上一代人的通病,是沒什麽共情能力,如果切身體會,比說服有效。”

讓父母真正參與到她的生活?

她明面上乖巧,順應父母。實際上她不會和父母交流生活瑣事,無法將人當朋友。

自離婚後,家門鎖換了,即便阿姨開門,但鄭爸的態度冷然。

幾次回家,鄭爸無視她,刻意避開,沒好臉色。她惆悵,無奈。哄一次就精疲力盡,她無精力再來第二次。

蘇淳安所言,她回去後仔細斟酌。這事她沒法和好友交流,好友都是單親家庭,給不了意見。最後,她以工作室去農場團建,將父母邀請上。鄭媽好說話,鄭爸不理她,她則邀請爺爺奶奶一並。

鄭月昭前一晚回家住,隔壁爺爺和自己爺爺在圍棋廝殺,鄭爺爺問她何時出發,提了,她只能順路問了嘴,成爺爺想都沒想便應下。再稀裏糊塗的,成家爸媽爺奶都要去。

成媽說:“之宇不去,昭昭不用擔心。”

鄭月昭翕動嘴唇,一時不知說什麽。成媽拉著她的手,“可能你們緣分淺,只能走到這兒。沒關系,你還是我的寶貝女兒。”

她的嗓子一緊,垂眸看她的手:“謝謝媽媽。”

看別人家的孩子總歸帶著濾鏡嗎?

她的爸媽把善解人意用在成恒宇身上,覺得他渾身是寶,他的爸媽也這般,只偏愛她。

這樣的爸媽,她怎麽忍心拒絕,就當兩家爸媽一起過周末。

為了讓他們和工作室團建有融合度,鄭月昭讓小夥伴也將家人帶上,一起去農場。是蘇淳安的友人所營,蘇淳安也到場幫著她組織一切。

兩家爺爺走到哪兒都在廝殺圍棋,即便是大草坪的桌椅蚊蟲多,但殺無妨,而奶奶們荷塘散步,年輕朋友們湊了一桌麻將,一桌撲克。

說是團建,她並未策劃團隊活動,純粹帶大家來放松,尤其是周末天晴。

鄭爸帶著氣,不來,是成爸將人強行帶來。兩位爸爸拿著魚竿往湖邊走,另外還有兩位小夥伴的爸爸一同。

蘇淳安來時,大家已經各自娛樂起來。草坪有天幕,戶外椅,並配套室外KTV,兩家媽媽來勁,要高歌一曲。

蘇淳安不打擾,乖乖點歌,跑腿,拍照。兩位媽媽都是溫柔型,不管他是什麽意圖出現在此,並不特殊對待。吃著瓜子和人聊天。

小蘇哪裏人,多大年紀,哪兒高就。

一聽蘇淳安是她姑姑的鄰居,鄭媽下意識瞥她,意味明顯。如果不是她了解媽媽,會以為只是目光無意落在她的身上。

媽媽從不會當面發作,或質問什麽,她是溫柔,將每個人都照顧妥帖的媽媽。

蘇淳安會來事,和媽媽們聊花藝,聊美容,將兩人心熨得服帖。

是鄭媽故作無意一句:“小蘇有女朋友嗎?”

音樂仍在繼續,成媽媽的歌聲婉轉柔情從便攜音響裏穿出來,質感不佳,嘈雜環境。她一手拿話筒,一手朝上向鄭媽送。

她們分明在縱情唱歌,可註意力都等在他的話前。

他搖頭,“沒有。”

“我給你介紹一個,這麽優秀的小夥子怎麽可能落單呢。”鄭媽說完,拿起話筒唱下一段。

對話那麽自然流暢,是長輩和小輩之間的客套。

等鄭媽唱完,話題並沒有溜走,鄭媽拍他的肩,“小蘇喜歡哪一類的姑娘?”

“不用了阿姨,我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
鄭月昭只想做透明人,可這刻,她的心高懸,他的餘光能看到,故意落一口氣,“不過她在洛杉磯,不願和我異地。”

此後,兩位媽媽好似放下警惕,又好像沒有。

鄭月昭裹緊外套,去圍觀牌局。

方敏清的爸爸來時有任務,負責向另外兩位爸爸詳細透露工作室的家人情誼,年輕人創業,追夢的故事。鄭月昭前來一問,方敏清頭也沒回,出牌時回話:“放心啦昭姐,我爸就是個話嘮,在路邊和流浪漢都能侃半小時那種。”

方敏清是個北方人,出生在北方,她更像是江南煙雨溟溟裏,托著油紙傘的溫婉美人。

等吃飯時,鄭爸拿著魚竿回來,和方敏清的爸爸仍侃侃而談,依舊無視她,鄭月昭悄然勾起嘴角,發消息:【感覺有戲。】

蘇淳安仍在天幕前,握著手機偏頭回看,【急不得,起碼三個月打底。】

蘇淳安說得不差,鄭月昭不斷將父母拉進她的生活,時不時讓父母來工作室轉轉,發些事業上的趣事逗二老一笑,又或者向鄭父請教如何管理。

鄭父起先不理人,只有請教話題會借鄭媽的嘴說上幾句。是後來,她故作愚鈍,指著條錯誤的路,說是未來工作室要落地的方向。

鄭父氣急敗壞,打來電話一頓臭罵。鄭月昭在電話那頭笑眼,語氣卻是正襟危坐,從善如流。

鄭父讓人帶著一摞資料回家,他親自給人審核。

三個月裏,她全心在哄父母。

童知茜躺沙發上,雙指夾煙,吞雲吐霧。“叛逆是你,氣人的是你,最後又想盡方法哄人的也是你,矛盾不矛盾。”

何蕓樺從浴室出來,奪掉她的煙掐滅,“說了多少次,別在客廳抽煙,真皮沙發沾染臭煙味,散不掉!”

鄭月昭自己也覺得矛盾,她討厭父母對她的管束,又害怕傷害他們。也是因矛盾,一面服從,一面又悄然反抗。所以,她繞了這麽大圈彎路,結婚,離婚,又成了獨身女人。

離婚三月了,這三月裏,他好像完全消失在她的世界裏。她到了聽名字會恍惚,回味的階段,雖有痛感,但總算清凈了。

再也不會有甲方叫她名字後,接一句成夫人,更不會在飯局裏接受若有似無,不經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又立馬挪開,就一秒,覆雜情緒精準遞給她。又或者每去一次洗手間,她都會魔怔,覺得門外低語聲是在詆毀她。

對她而言,最輕松的是松綁了。那種被‘包辦婚姻’帶來的憋屈,埋怨,欲反抗,克制愛意,次次上演的拉鋸戰。

世間萬事,都講究天時地利人和,終究是他們緣分淺,在不合適的時間地點裏相逢,又或者性格原因,註定沒結果的。所以,分開,是她能想到最好的逃離方式。

就讓她做一次逃兵吧,不是事事都需要她勇敢,肆意,只為不留遺憾。感情裏,及時止損比撞南墻要好。

這三個月裏,童知茜不止一次問她,成恒宇有沒有尋過她。她不斷否認,童知茜拿著她的手機,“我看看,他有沒有拉黑你。”

那一刻,她也想知道。他不再給她點讚,也沒有動態,真正的從她的世界裏消失。

童知茜用轉賬的方式驗證,“沒拉黑,也不聯系,說明是真的放下。”不在意,無所謂聯系人裏躺著前妻。世界不是非黑即白,分開也不意味著對立面,不是t敵人。

前妻而已,只是前妻而已。

七月,是她的生日,那天零點一過,他發來生日祝福。

鄭月昭想起耿耿於懷的去年七月,她預定了很難約的餐廳,咬牙推了好友的聚會,起個大早去美容院,精心準備的高定裙,是想和他度過燭光晚餐。

他忘了這事,是突然的出差,是半途中回撥的電話,安慰的話和彌補的禮物,可忘了就是忘了,怎麽彌補都不能正中靶心。

那時候,她對他上頭,她也知道他沒真的走心,只是她不在意,她以為她玩得起,只享受當下是她的箴言。

可玩脫的是她,先沈淪的是她,即便後來她再如何防禦,牽拽,那顆註定沈底的心,是怎麽都不能浮上來。

感情的事,誰先動情誰就輸,說得沒一點錯。她不介意做輸家,無論如何她真真切切感受過,被偏愛被呵護。

所以無所謂,她坦然承認,喜歡就是正常情緒,遺憾也是,就當作回憶裏玄之又玄的遺憾,當作熱烈燃燒過的痕跡。

她是真正想將他留在過去,留在回憶裏,就當做永不雕零的永生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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